原文:http://www.nytimes.com/2009/11/01/world/asia/01maoist.html?_r=2&ref=world

2009年10月31号,吉姆·亚德里

BARSUR,印度——在距离国际边界线一千多公里的印卓瓦蒂(Indravati)河岸,印度的痕迹却不见了。印度准军事力量的军警操枪瞄准着对岸。对岸浓厚的灌木从和群山被致力于推翻现政府的毛派武装分子占领着。

  “那是他们的解放区”,P.何家可(P.Bhojak)说,他是一名部署于恰蒂斯加尔邦(Chattisgarh)这个小镇旁边河岸的一名军警。

  这只是森林的一片树叶而已:毛派武装分子活跃在印度的二十个邦,并且领导着一场有力而致命的反政府活动。在过去的四年里,毛派武装分子消灭了九百多头印度安全部队,在同一时期里,阿富汗的美国联军也被消灭掉了一个类似的数字:一千一百多只。

  如果毛派当初被当作一个印度的低等级部落民的过时思想组织解散掉,那么现在的印度政府就可以把这大约七万军警部署到其他旷日持久的平叛战役当中,去对付那些盘踞在印度最崎岖、最孤立地区的游击队。

  对印度而言,正在扩大的毛分子反政府活动是对整个国家民主制度的反思,引起了一场关于印度民主制度的失败之处的激烈争辩。在过去,通过招抚分离主义者融入现有政治体系,印度已经平息了一些分离主义运动。然而,毛派既不想独立也不想融合,他们的目标是颠覆整个政治体系。

  就像罗宾汉一样,印度毛派宣布他们代表着印度社会的被剥削者,尤其是土著的部落民。部落民是印度最穷困、文盲率最高和婴儿死亡率最高的群体。很多知识分子,甚至是一部分政客都一度为此而同情毛派,然而,他们日益增长的暴力活动使很多人重新思考是否还可以容忍他们。

  “问题的根源是剥削”,一位著名的孟加拉历史学家若马昌卓(Ramachandra Guha)评论说,“毛派的运动只是这个问题最残酷的一面,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而且会愈演愈烈。”

  印度快速的经济增长使它日益成为一个全球大国,但是同时也加剧了社会的不平等。毛派指责政府试图把部落民驱赶出家园攫取那里的原材料,并且破坏了那里的道路、桥梁甚至能源管道。

  就像毛派的政治意图难以实现一样,分析家认为,他们同样也难以根除。

  就在恰蒂斯加尔邦,毛派拥有几万平方公里的解放区,并且正在向邻近的奥里萨邦,比哈尔邦,恰尔肯德邦还有马哈拉施特拉邦挺进,形成了一个名为“红色大道”横穿印度中部和东部(见附图)。

  暴力事件每天都在喷涌。过去的五年里,毛派在恰蒂斯加尔邦引爆了一千多个简易爆炸装置。过去的两个星期,毛派就烧掉了恰尔肯德邦的两所学校,在西孟加拉邦劫持但是很快释放了一列客运火车,他们还成功的策划奇袭了一个西孟加拉邦的警察站。

  和平谈判的努力一直没有终止,但是毫无进展。恰蒂斯加尔邦的部落民对政府军队进攻步伐最为敏感,在他们生活在森林当中,当地的军警和毛派,又称共产党那萨尔派已经多次冲突。

  “最开始”,一名部落民说,“我们害怕老虎和野猪。现在我们最害怕那萨尔派和军警的枪口。”

  这场镇压革命的战役被称作“绿色狩猎计划”(Operation Green Hunt),计划发动军警和准军事力量部队进入灌木丛,直面毛派并且把他们赶出他们的新根据地。

  “这大概要花费一年?两年?或者三四年?”恰蒂斯加尔邦警察局长维士瓦(Vishwa Ranjan)说,考虑到不可避免的要出现伤亡情况,“也没可能不死人”,他补充。

  一旦这片区域被清理干净,这项计划会继续对当地进行开发,比如修筑公路、桥梁和学校,以争取当地人。作为原住民,他们已经几十年来一直被当地官僚、放债人和包税人所剥削,政府已经就这方面做了不计其数的报告。

  “这些原住民是和印度社会经济体系发生联系最少的人群,”艾史图施(Ashutosh Varshney)说,他是一位来自布朗大学的印度专家,他称这些原住民的现状是“印度民主制度未完成的一页”。

  毛派运动是在一九六七年,在西孟加拉邦的一个叫做那萨尔村的一场关于土地的纠纷以后引燃的,这也是他们的名字,那萨尔派的来历。

  一些共产主义者试图融入现有政治体系。今天,印度共产党(马列)已经是一个在西孟加拉邦有影响力的政治势力。但是其他的派别却转入地下活动,到八十年代,大部分都已经在恰蒂斯加尔邦建立了根据地,尤其是在因德拉沃蒂(Indravati )河沿岸,被称作阿布胡珈(Abhujmad)的地区。在那里这些共产党人招兵买马,培训仇视官僚的部落民,逐步的壮大了起来。几年以来,当地政府把他们当作心头大患。但是在两千零四年,共产党运动开始变的激进起来,权威人士说,是因为两派共产党开始融合成为更加激进的印度共产党(毛派)。

  恰蒂斯加尔当局组织和武装了当地警卫队,这项举动被一些人权组织指控说实际上只不过是接捕杀毛派分子之名来肆意用恐怖手段侵犯无辜的当地村民,并且犯下了恶劣的罪行。现在暴力行动频繁发生而且无法预料,比如毛派十月八号在马哈拉施特拉邦拉合尔(Laheri)村附近策划的伏击。

  那天早上根据一条线索,一支警察巡逻队跟踪两名毛派战士(王二小?)进入了埋伏圈。两百名由步枪和机关枪武装的毛派战士埋伏在那里,当警察巡逻队进入了一片稻田开阔地的时候开火了。经过几个小时的战斗,在弹尽粮绝以后,十七个警察死掉了。

  “他们从各个方面包围过来”,三十一岁的阿贾(Ajay Bhushari)说,他是一个拉合尔警察局的一名警官,在那场伏击战幸存了下来,“他们更强大,他们获得了人民的支持。”

  毛派武装用砍倒的大树拦住通往村庄的唯一一条道路。警察由于担心路边简易爆炸设备而不敢从道路上通过,增援部队在灌木丛当中跋涉了将近四十里地,从而没有及时赶到。

  警官布沙(Bhushari)说这个地区的暴力事件上升的过于迅猛,所以在设置哨所的时候只敢设置大量警力在一个哨所,即使是在平时出巡也如此。毛派武装在二月和五月的袭击当中消灭了大约三十一个警察。

  “对我们(警察)来说这是人间地狱,”他补充到,“即使我们坐着不动,或者去巡逻,也没有别的出路。”

  在拉合尔村一百多里地以外,一个艾沙钢铁(Essar Steel)拥有的处理工厂已经停产五个月了。毛派武装破坏了艾沙六百多里地的地下管道,这些地下管道用来把印度最好的铁矿石从存放点传送到孟加拉湾。“我已经告诉我的经理,我会组织修复的,”艾沙的项目经理拉姆什(S.Ramesh)说,“但是我无法保证多久能修好。”

  艾沙工厂是政府和几个私人矿产公司计划中的一部分,他们试图借此消灭孕育游击队的土壤。拉姆什先生说印度七成的铁矿石都在毛派武装渗透的邦,现在这里一年能生成一千六百万吨,然而这里实际上有生产一亿吨的能力。

  拉姆什先生焦虑的说,印度的经济增长会由于无法开发自己的资源而迟缓。他同时也警告说,镇压匪乱计划并不解决问题。“只那样做是没用的,”他说,“我们不是在和敌人做战,而是和自己的人民作战。”

  由于警察不断的被消灭,毛派武装不停的袭击,在印度知识分子的典雅的沙龙也开始对目前的叛乱展开了更加激烈的争论,在电视节目当中也开始出现。

  作家罗伊(Arundhati Roy)最近呼吁无条件谈判,并且要告诉CNN-IBN(居然指望CNN?)说印度毛派武装是由于政府压迫而拿起枪的。但是其他一些同情原住民困境的知识分子则认为毛派武装的暴力行为是无法容忍的。

  “毛派的策略是无法辩解的”,布朗大学叫兽瓦什里先生(Varshney)说,“任何一个现代国家都不能接受对公共秩序的攻击,即使国家错了。”

  当地人则处于中立态度。在帊马村(Palnar)的最近一个集市上,妇女艰难的顶着水罐光着脚走,憔悴的男人们从树林里出来,去商店买蔬菜、坚果或者腐烂的水果来发酵做酒喝。当小贩开始在毯子上展示他们的陶罐时候,附近的政府警察被锁在一所大门后面。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一个由于担心双方的报复而不肯透露姓名的村民说,“那萨尔派的活动日益频繁。他们还在村里开会。他们告诉人民要去战斗。但是这里的人害怕不敢去。”

  另外一个骑摩托从其他村子来的人说,几个月以前,警察搜捕了他们村,逮捕了好几十村民,说他们是毛派堡垒户。实际上只有几个是毛派的同情者,大部分人都是被错抓的。现在“绿色狩猎计划”打击面越来越大了。

  “生活很不容易”,那个人说,“那萨尔派认为我们帮助警察。警察认为我们帮助那萨尔派。我们生活在两者谁先干掉我们的恐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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